毫无人性

“一看到笨蛋、傻瓜、白痴就想死”

【垩空】赤色中轴(2)

  毫无疑问,对于精神不太好的空来说,昨晚的阿贝多太过粗暴,翻来覆去的水乳交融也过分压榨着清醒,黄油煎鱼提供给他热量,而阿贝多尽职尽责的负责帮他消耗。



   这种堪称放纵的长时间持续性性爱对空来说还是太过了,他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身上的被子换成了干净的,火炉蒸得小屋暖烘烘热乎乎,还有一杯骗骗花蜜水放在床边,空挣扎着拿过来,入手是温热的。



  他一口气喝了整杯水,甜而不腻的滋味有效缓解了口腔干燥,和阿贝多这个人一样,对别人来说有些寡淡,但对他而言刚刚好。



  空浑身没有不酸软的一块,他的衣服整齐的搭在床边,不知道阿贝多用了什么方法——空把它们拿过来时,一股淡淡的塞西莉亚花香涌入口鼻,看来阿贝多记住了空喜欢他的味道,特意用熏香处理了一遍。然而他确实理解的不够透彻,塞西莉亚并非阿贝多的专属,在和酒没有缘分的某些时候,温迪身上也是这种和煦的花香。



  塞西莉亚花地处高崖,兼具不胜寒的清冷和面朝暖阳的温柔,并没有指责阿贝多不够温柔的意思,空更喜欢他身上的冷调花香,近似于雪、冰和深潭不可探究之水的气息。


  

  可见阿贝多也有不理解某种事物的时候。



  空满脑子胡思乱想着给自己套裤子,系那条可有可无的腰带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空紧张的屏住呼吸,手里握着冰凉的无锋剑,慢慢探出半个脑袋。



  阿贝多微笑着的大头出现在视野里,空吓了一跳,如愿见到他炸了毛却反射性安定下来的反应,阿贝多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到社交礼仪距离,裹着一身渐渐消散的寒气,向空晃了晃手里的收获——几块鲜嫩的冷鲜肉。


  

  “你错过了早餐,所以中午要吃点足够热量的东西,确保能捱过严寒。下午可能要请你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空洗漱完走回来翻弄着自己的背包,果然在深处发现了几颗胡萝卜和番茄,尽数上交给了阿贝多。



  阿贝多不喜欢分量太大的肉,他的胃口比空还差,常年规律的饮食让他更偏爱蔬菜,锅里炖着的稠汁也就被胡萝卜占领,空托着下巴坐在锅边无所事事,他还没从睡醒的倦怠里恢复,大脑已经自动停止了思考,只是看着营地外的雪花出神。



  “风霜雨雪是否是生命的体现?”阿贝多坐到空身边,长腿屈起,空歪头看他,阿贝多伸出手,光辉一闪,雪的结晶就出现在掌心,接着又化为光点逸散,“我思故我在,我在故我思,感知源于生命,生命源于感知,你是怎么想的?”



  空早就习惯了阿贝多在某些获得灵感的时刻突如其来的无穷问题,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学着阿贝多伸出手:“生命的色彩来源于感知,感知的魅力取决于生命,独立而互无干系的概念、庞大又复杂地交织起来,才能碰撞出独特的火花。”


  

  阿贝多静默下来:“哪怕完全静止的永恒……也会为了时间的奔流变得脆弱。没有任何事物能独立存在,为了奔行世间的脚步能够停止,为了一切能够回到正轨而进行抹杀,是否违背了真正独立存在的定义?”



  空意识到阿贝多的情绪不太稳定,他的赤成不够完善,但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外放,空抱住他,低声问询:“发生了什么吗?是二号,或者直接叫他骗骗花、做了什么?”



  阿贝多摇摇头,任由空抱着,没有回应,也没有挣扎:“不,他没那个本事干扰我的思绪,是我自身出现了问题。”


 

  “我……无法把握你赐予我的赤成,我确认它来自于你,但我失去了掌控它的能力。”



  空握住他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阿贝多几乎算得上颓废的靠在他怀里,继续自言自语:“我试了很多方法,走遍了我能查找到的所有你的痕迹,然而还是不行……”空越听越焦急,扣住阿贝多的手,焦急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试图通过这个动作给予爱人一些安全感。



  阿贝多闭上眼,空就细细碎碎的吻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脸颊,他的嘴唇,包括脖子上那块象征着所谓“不完美”的星痕。阿贝多张开嘴,迎接着空的安抚,直到细密的水声被锅里的咕噜噜声压过,空才恋恋不舍的松开阿贝多。



  阿贝多看起来受到了一点安慰,没有再暴露出一点点焦虑,空给他盛了汤,他接过去,微肿的唇瓣抿着汤水,星痕附近镀上一圈近看才能看出的红肿,估计没有两三天是下不去了。



  刚才的低落仿佛只是个艺术家偶尔灵感奔涌带来的低落插曲,又或许是阿贝多从空的态度中品尝出了安全感,总之两人离开营地前往旧宫时,阿贝多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甚至是心情不错地给空抓了一只小雪貂准备做围脖,最后当然放生了,毕竟空自己的围巾已经足够御寒。



  他们首先来到了七天神像附近避寒,阿贝多:“我们在这里附近喂过几只小狐狸。”



  空点点头,那几个意外的朋友他到现在还记忆深刻。但阿贝多为什么提起这个?



  阿贝多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带着他穿越过激烈的风雪,来到了喂养小狐狸的山洞,两人放置了几颗树莓,又站着等了一会,小狐狸没有出现,空安慰道:“也许它们不在附近,下一步你想去哪?”



  阿贝多思考了一会:“眠龙谷。”



  这条路线匪夷所思到让人摸不到头脑,空忍不住发问:“为什么刚才不直接从营地下眠龙谷?我们相当于绕了个大圈子。”



  阿贝多的语气带有一丝不确定:“也许是记忆分为不同层次……呃,我刚才先想起的是这里。是我冲动了,稍等一下,一会就好,我会规划一条更合理的路线。”



  说完他就掏出了文件夹,抿着嘴唇,一页页翻动,空看着他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他甚至忍不住去观察那枚星痕,确保每一个棱角都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自上次差点被袭击,他算是怕了那朵离谱的花。



  “猎杀野猪王……也许在更后面、眠龙谷…无相之冰…山脊守望?我们下一步去星荧洞窟吧,如何?”



  空对上阿贝多蔚蓝的眼睛,心情有些沉重,阿贝多看出了他的疑惑和惊慌,有些气馁:“抱歉,我是有点不对劲,把焦虑传染给了你,但这些地方我们一定要去……我必须重新掌握它,掌握赤成。”



  有什么猜想浮出水面,空还不确定,所以他没有立刻提出疑问,只是跟上了阿贝多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更换路线,往雪山深处行去。整座雪山都已经被阿贝多扒烂了地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节外生枝,他们顺利绕开了几群丘丘人,一只丘丘冰盔王,还有几个零散的愚人众,这次的旅途短暂而沉默,难以形容两人间诡异的气氛,空的警惕可能同时也伤害到了阿贝多此时脆弱的情感构造,他的焦虑越来越严重。


  

  到了星荧洞窟,他们在这里击败过一只巨大的遗迹猎者,事发突然,准备也不充分,那可谓是旅行者的一场苦战,哪怕阿贝多在远处察觉不对后及时赶来保护支援,空也受了不轻的伤。阿贝多记得很牢,尤其是走到那只怪物原本坐着的空地上,他皱起眉,不太愉悦的拉住空的手。



  空有些忍不住怒火,他甩开阿贝多的手:“你就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傻傻的跟着你走,什么也帮不上忙,我很担心你!”


 

  说完他就后悔了,毕竟在这个伴侣相当脆弱的时候还做出控制不好情绪的行为是不对的,他立刻拉回阿贝多的手,温热的体温透过手套传递过来,阿贝多并没有生气,深深地叹息一声,拉过空拥抱住了他。哪怕他仍然什么都没有说,空也觉得自己的不安得到了极大的安抚,他忽然有些唾弃这种紧要关头还在闹脾气的自己。



  现在最难受的应该是阿贝多吧?



  空这样想着,紧紧抱住阿贝多,像是在汲取力量,也像是在被汲取。两人在古怪的地方古怪的拥抱在了一起,并更古怪的持续了很久,空漫无目的地在依偎中神游:他们再见面之后,阿贝多变得太黏人了,频繁的拥抱、亲吻、烙印,等等行为,这都是以前他不会做出来的,至少不会这么急,这么紧迫。


  

  “告诉我吧,阿贝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帮助你?”



  旅者近乎哀求的语调逸散在风雪里,归于寂静。



  阿贝多枕在他肩头的脑袋微微偏移,贴在了空的脸颊上,毛茸茸的软发惹得人发痒,就在空认定了这个问题也会像之前那样没有下文之时,阿贝多毫无预兆的开了口:“我忘记了你。请冷静下来,我的忘记并非‘抹杀’式遗忘,我记得你荣誉骑士的大名,记得你在蒙德作为旅行者做过的许多大事,唯独忘记了与你给予我的爱的相关。”



  “我在不短的时间里没有察觉这件事,直到整理以前的实验数据时,我发现了记忆的断层,你清楚这对于我这种人造物来说意义绝非微小,对于人类来说也过分刺激,我立刻着手调查。首先是失忆的原因,这一点在最开始陷入瓶颈,从所有瓶瓶罐罐到砂糖可能误触过的实验药水,我接触过的都没有任何问题,其后我选择继续往下调查不受第一步的空白结果影响的过程……起初没有进展,后来阴差阳错的,从优菈·劳伦斯、安柏、班尼特等人口中,我得知你来过龙脊雪山。”



  “所以我选择回到了营地,在来这之前我都在骑士团绊住了脚,毕竟总有那么几天要认真工作,因此在失忆、以及失忆之后我都没有回来过这里,再一次踏上雪地,我记起了与你有关的种种回忆,也许是裙带反应,我之前也忘记了那个冒牌货做出的妄行,回来后才重又复苏,还好他没有察觉我的疏忽——我走遍了雪山,记起了与你的点点滴滴,我知道我们在哪个地方接吻,哪个地方拥抱,哪个地方发生性行为,但我仍然记不起做这些事时我的心情究竟如何,对于接纳你成为我的伴侣这回事,我持续性保持着惊讶的态度……”阿贝多顿了顿,他意识到这些话当着空的面说有些失礼。



  空当然不能接受,他想要一把推开阿贝多再给他一拳头,理智拉扯一番,他最终照顾到了阿贝多此时混沌又脆弱的状态,只是把紧贴的拥抱分离开,足以让他能看到阿贝多的眼睛,阿贝多也能看到他的——他咬牙切齿的问:“所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你根本对我没有任何情情爱爱的感情,就抱了我,亲了我,还睡了我,给我做饭,又带我到处乱跑?”



  这番完全理性和完全感性的争论说不出对错,但阿贝多一看到空皱眉头就自责起来,他垂下眼:“抱歉,我以为满足你的需求是我的职责,这只是缓兵之计,而且我也很想通过与你近距离接触感知那份情感,但效果甚微,也许这样的尝试是错误的……不宜操之过急。”



  空几乎要为这份足够真挚和有理有据的分析拍案叫绝,如果对象不是他的话。



  空用力用头撞着阿贝多的前胸,阿贝多任由他发泄着怨气,发完火的空最后贴在那块星痕的位置,很难过的叹了口气。



  阿贝多问:“怎么了?”


 

  空抬起头,没精打采的,阿贝多这时候才看出他的眼眶泛着红,这个现象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反射性要伸手去抱住空,空拦下了这个动作:“你知道吗,不管你说的再怎么理性,我还是会想给你两拳。”



  阿贝多哑口无言,他不能理解空怎么会想到这里去,他刚要解释,空就揪起他的衣领:“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亲吻,做爱,就只为了试验出想要的结果,你想要我以后都这样继续下去吗?你根本不是想要这样做,你是已经付出行动了,昨晚我跟一个我爱的但不爱我的阿贝多翻来覆去做了一整晚,我觉得幸福极了的每个时刻,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你那堆该死的实验数据!你这样做跟那个骗骗花有什么两样?你们都长着一副皮囊,也都不爱我,我跟你们随便哪一个滚床单都无所谓!你完全没有认真追求那份丢失的情感,甚至在它离开后只是焦急后续影响——”



  空越说越气,他盯着阿贝多那双沉静的眼睛,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像泼妇一样撒泼打滚了。他有种被蔑视的恼怒,这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体验,然而他把控不住语言形容,目前为止所有的话听起来都像是他在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存在感闹毛病,空泄气的闭了嘴,阿贝多的情绪反复无常,一会开开心心的煮饭,一会突然低落思考世界真理,无论如何他不能被阿贝多带偏,解决眼前的危机是很重要的——空绝对不会接受阿贝多旁敲侧击暗示他的那个可能——保持着这样的不平等情感关系继续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



   太匪夷所思了,阿贝多在正常状况下永远不可能提出这种可能,那是对他们双方的侮辱。



  哪怕空的话再杂乱无章,阿贝多还是能一如既往冷静的分析出本源,他率先打破了两人的僵局:“抱歉,那个想法并不冷静,我不会保留它。请你继续和我走走吧,也许……我是说有一定概率,这种方式是可行的。”



  空耸耸肩:“聊胜于无。”


  

  裹挟着难堪的沉默和隔阂,空再次与阿贝多踏上绕雪山环游的旅途,午饭的稠汁蔬菜炖肉效果不错,至少空没有像以前一样走着走着就抖抖索索的,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注意到雪山漫丽的景色,也没有了再抓一只雪貂做围脖的好心情。



  行至无相之冰附近,阿贝多停下脚步开启了一个放热柱,两人短暂的烤了一会,空低落的心情稍加平复,他偷偷瞄了一眼阿贝多,对方迅速捕捉到了这类似暴风雪之后小雪狐小心翼翼探头觅食的眼神,他安慰道:“会有效果的。”



  “嗯……会有的。”空看着阿贝多记录着蛰伏的无相之冰,上面都是他看不懂的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纠结成一团乱麻,一如此时他的心情。



  回到营地小憩,阿贝多要去收集晚餐的食材,松果、树莓和甜甜花,搭配土豆做几个土豆饼。如果一下午的同游能让阿贝多恢复一些就好了,闭上眼睛前,空从心底这样希望。



  他的休息持续了不久,很快,额头的轻柔抚摸唤醒了空,一睁开眼,阿贝多碧蓝色的眼眸就占据了视线,还有点不太清醒的空下意识蹭了蹭额上的手掌,有点冰凉,可能是摘树莓的后遗症,阿贝多低声道:“该起来了,跟我来一下。”



  如往日一般熟悉的语调让空放松了神经,他坐起身,阿贝多适时将围巾绕到他脖子上,很凉,刺激的空清醒了许多,轻微噼啪着的炉火映着阿贝多的脸庞,空呆呆的看着他,冷不丁想起来睡前的忧思,顿时惊喜的抱住阿贝多:“有效果了?”



 平静中蕴含着些许愉悦,阿贝多和昨天上午一样不太熟练的摸着空的辫子:“也许是,先跟我来,我们去一个地方。”



  往日的阿贝多不太可能打乱空的作息,可见下午的“疗程”的确带来了很大的惊喜。



  空只能从背包里掏几个日落果充饥,跟阿贝多一起离开了温暖的营地。



  走出来没几步空就后悔了,他刚醒,身上还有睡后的慵懒,冰冷的风卷过来,激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一起张开,风雪越来越大,空几乎被刮得睁不开眼睛,勉强抬起手臂挡着脸勉强跟着快步疾行的阿贝多。



  “……阿贝多!阿贝多!等等我!”



     阿贝多回过头,不太耐烦的扯过他的手腕,带着他往未知的雪山深处去。空被捏的很不舒服,狼狈的用围巾护住被吹的刺痛的面颊,他心里奇怪这突然狂暴的风雪,一边竭力透过漆黑的夜环顾着四周,凭借着狭窄的道路和越发陡峭的坡度,他意识到了什么,大声问:“你要去寒天之钉?太冷了,好黑!我们明早再来不好吗!”



  阿贝多没听到,空猜测是大风吹散了他的话语,借此压下心头的不安。崇高的雪峰被一步步征服,他瑟瑟缩缩着试图追上阿贝多,让他给自己挡挡风,阿贝多瞥了他一眼,一把搂过他的腰,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他的身体也很冰冷,空没觉得好到哪去,只能宽慰自己借力而行更省力气。



  走了一段路,阿贝多突然停了下来,空正为了不被风吹到睁不开眼而看着他脖子上完美的星痕,他紧紧盯着,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这个行为被阿贝多注意到,他皱起眉,骂了一声:“…怎么追得这么快,来不及了!”



  他看向空,眯起眼,然后哼了一声,空还没记起来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看到阿贝多的眼神已经下意识想要后退,但腰间的禁锢切断了他的退路,只感觉身体猛得腾空,他被阿贝多抱了起来——在海拔两千米的寒天之钉近顶端,阿贝多站在悬崖边的小路上,将空扔了下去。



  在失重感压倒占领所有思绪前,空关于那枚星痕上消失的标记的记忆终于姗姗来迟,而“阿贝多”一挥手,脖颈上的璀璨迅速化为点点星雾,消弭无踪,“阿贝多”冷笑一下,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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